全球养老金2022年巨亏后现四大转变，中国可以吸取哪些经验？

2022年全球通胀飙升、欧美央行激进加息，引发全球金融市场罕见的股、债、汇“三杀”，多数养老金遭遇了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最大幅度的亏损，即便是以债券为主的保守型养老金也未能幸免。未来，养老金投资趋势将如何变化？中国的机遇又在哪里？

对此，在2023年外滩金融峰会期间，全国社会保障基金理事会副理事长金荦以“全球养老投资管理趋势和中国机遇”为题发表了演讲。

根据Thinking Ahead Institute的研究，截至2022年底，全球最大的22个养老金市场总规模为47.86万亿美元，较上年缩水15%，其中最大的美国、日本和加拿大市场，养老金规模缩水均达到两位数，各大养老金的投资回报中最低收益率是-17.6%。

金荦认为，在当前的国际政治经济格局下，和平红利、全球化红利、人口红利、环境成本红利逐步消失，全球通胀中枢抬升、增长潜力下降，全球宏观环境正在从低通胀、低利率、持续增长的“大缓和”时代转向高通胀、高利率、低增长的“高波动”时代。货币快速收紧使经济运行出现裂痕，增加整个金融体系的脆弱性。

面对日趋复杂的投资环境，金荦称，各国养老金管理机构积极调整资产配置和投资管理方式，呈现出几方面特点。

首先，资产配置转向安全优先，更加重视风险和流动性管理。在过去的“大缓和”时代，全球养老金资产以追求收益为主要目标，风险偏好在过去数年不断上升。现在步入“高波动”时代后，资产安全的重要性大幅上升，养老金在资产配置的各个层面转向高安全性资产，多数养老金倾向减配股票、增配债券。在债券内部，增配高评级政府债，减配低评级政府债和公司债。此外，交易所交易基金（ETF）由于有更好的流动性和明确的市场标的，越来越受到养老金等机构投资者青睐。

在区域配置上，统计数据显示，在过去的12~18个月时间里，越来越多的养老金提升了境外投资比例，这种趋势在一些本国金融市场规模较小的国家，比如葡萄牙、西班牙，表现尤其明显。在海外资产中，养老金倾向于增配发达市场、减配新兴市场，以提升资产安全性和流动性。

在风险方面，养老金进一步强化流动性管理。去年9月底英国国债市场动荡和今年3月美国中小银行风险事件中，部分养老金在组合头寸管理、流动性管理等方面存在薄弱环节，受外部风险事件触发产生了明显亏损，引发监管机构的重新审视。比如，英国DB型养老金在英国国债市场抛售期间，为补缴保证金，不得不抛售资产，引发了“抛售资产-资产价格下跌-保证金补缴”的“末日循环”；瑞典大型养老金机构Alecta，因超过200亿瑞朗的硅谷银行、签名银行、第一共和银行持仓而产生巨额亏损。

第二个趋势则在于，养老机构普遍加大另类投资力度，提升多元化配置。金荦称，从历史表现看，另类资产受通胀影响较小，且与债券和股票的收益相关性较弱，在滞胀情景下，能够提供较好的对冲通胀和多元化分散效果。50家最大的公共养老金在固收和公开上市股票上的加权配置比例分别是43.2%和33.3%，二者总计达76.5%，但它们在另类资产配置上的比例逐年上升，从2002年的9%上升到了去年的23%，其中，北美地区养老金在另类资产上配置比例更高一些。2022年全球资产管理机构新增另类投资1440亿美元，新增投资最高的前三家机构大多数为养老金。

第三个趋势在于，可持续投资已成为长期目标，没有因高通胀和短期波动逆转。可持续投资的理念与强调长期性和安全性的养老金不谋而合。ESG整合（ESG integration）仍是养老金最普遍采取的投资策略。发达市场的大型养老金在应对气候和能源转型方面更加积极。例如，挪威政府全球养老金GPFG组合中，绿色股票、绿色债券分别达761亿、63亿美元；加拿大养老基金CPPIB则是全球首个发行绿色债券的养老金，且专门制定了绿色债券发行与信息披露规范。

第四个趋势是全球养老金更多采用委托投资，加快推进投资分散化和资产多元化。金荦称，1000亿美元规模以下的养老金在4类资产（固定收益、股票、实物资产、私募股权）中的自营投资比例都小于50%；对于超过1000亿美元规模的养老金，只有固定收益类的自营比例超过50%，达到了78.4%，其余三类的自营投资比例都低于50%。养老金采用委托投资的主要目的是支持资产多元化和投资管理的分散化。

这些全球养老金投资趋势对中国有哪些启发？数据显示，中国的FOF养老基金2023年亦表现不佳。截至9月20日，今年以来，个人养老金基金收益率平均为-2.81%，只有33只实现正收益，占比不足三成，投资者参与热情不足。

金荦称，中国未来需要坚持推进多元化配置，积极拓展投资机会。一方面可以积极拓展包括新基建、科技、健康医疗等主题型投资机会，研究另类资产具体实践，分散现有传统股债组合的风险；另一方面，统筹发展与安全，可以保持适度海外投资规模，在全球金融市场做好均衡配置，也应该和国外养老金加强合作。

其次，中国的养老金投资应该坚持长期投资理念，当好国内资本市场的“定海神针”，助力中国资本市场健康平稳发展。

此外，养老金投资还应该主动调整资产配置模式，同时加强风险控制，适应高波动的全球投资环境。